【另一面】一元以下免征税，我们为何不领情

另一面专题：一元以下免征税，我们为何不领情
导语：国税总局近日发布公告称，自8月1日起将免除1元以下应纳税额，以减轻纳税人负担。所谓的“减税”并未得到公众的积极回应，真实的税负感受让人们无法认同国税总局的高调。而即便是出于降低税收成本的目的，此项政策同样避重就轻。
“免征”主要目的并不是降低纳税人负担
免除1元以下应税额的政策初衷并非体恤民意减轻纳税人负担，而是因成本太高征收不划算
公众翘首期待“已久”，但1元以下应税额的免除，并没有让广大纳税人感到高兴，因为政策的出台，本来就不是冲着“减税”而去，而是为了“省却征税的程序麻烦”。据国家税务总局有关负责人表示，近来，各地税务机关反映征收1元以下应纳税额时，税务机关的征收成本常常会明显增高。税务机关的征收成本包括通用缴款书的印制成本、财税库银横向联网系统缴税费用、POS机划卡缴税费用等。同时，纳税人也需要付出更多的纳税成本。因此也才有了这个惠民举措。对公众而言，免收的税额几乎可以忽略不计，但对于税务部门而言，征税不划算便取消，不但减轻了劳动，还减轻了内部的成本，何乐而不为。
实际上，相关部门在考量一个税种是否该继续征收的时候，纳税人的负担往往并非首要因素，征收成本高低才是更为重要的标准。以农业税为例，其废除也并非是出于体恤农民的考虑。国税总局原副局长接受《南风窗》采访时说：“原来有些税种设计时就不计成本，比如屠宰税、农业税，等等。哪怕收1元钱的税5毛钱甚至是8毛钱成本也无所谓。最典型的例子是农业税，全国征600亿，成本有多少都算不出来的。比如，北京在废除农业税前，能收约8000万农业税，征收直接成本就有6000万，早就没有什么征收的价值了。”因此，1元以下税收的免除，不是体谅纳税人税负之苦，而在于征收成本太高。
免收1元税其实降不了多少征税成本
中国的征税成本每年接近10%，2011年征税成本大约有9000多亿元
即便是按照国税总局的说法，新政策试图降低征税成本，确实有积极意义，但从实际效果看，可能也是微乎其微，相比庞大的征税成本显得杯水车薪。现实中应纳税税额1元以下的情况很少出现，主要是存在于印花税这个税种，其他税种很罕见。而据《南风窗》报道，我国目前征税成本大约是5%至8%，东部地区成本较低，而中西部较高。另有学者估计，目前中国征税成本超过10%。也就是说，纳税人每纳1元钱的税，就有1毛钱被税务机关花掉。按照国家税务总局办公厅的公告，2011年全国税收收入完成95728亿元，这意味着，大约有9000多亿元是征税成本。
与国外作对比，据《中国经济周刊》报道，按美国国内收入局1992年年报统计，当年税收征收成本65亿美元，占税收收入总额11207亿美元的0.58%。新加坡的征收成本率为0.95%，澳大利亚为1.07%，日本为1.13%，英国为1.76%。
真正能减的该减的成本被回避了
税制改革让税务系统一套班子变两套，2008年税务系统财政供养人员达到85万
中国在1994年实施税制改革，分设国税和地税分设两套机构，虽暂时解决了中央和地方的内部矛盾，但导致征税成本和纳税成本“两高”，造成社会资源的巨大浪费。据国家税务总局公布的数据测算，1994年税制改革前，我国税收征收成本率为3.12%，1994年征收成本有所上升。1996年比重为4.73%，现在则接近10％。之所以如此，部分原因在于国、地税分家，各自成立了从省级到县的国税地税系统。一套班子变成了两套。以某县为例，国税100来人，地税七八十人，增加了大量人头费。
2008年，中国税务系统大约有860871在职财政供养人员，其中国税462351人，地税398520人。此外还有54768名离退休人员。这样全国税务系统合计有915639财政供养人员。如果按照每人年均工资与福利费用4万元计算，那么税务系统工资与福利费用总额达到366亿元以上，办公费用则一般更为惊人。2007年，各地地税系统税收事务支出811亿元，其中工资福利支出205亿元，办公经费支出460亿元。而按照国际经验，参照现有的技术和制度选择集，我国本来只需要保留一套税务班子。“如果把征税、纳税这两块成本节省下来，每年很可能会给中央财政再增加1万亿的财政收入。”中国城乡发展研究中心副主任钟永生曾经说。
繁杂税种和重复征税导致的征税成本难以估量
税制设计之初，相关部门考虑到税制不健全，征税困难，再加上逃漏税严重，查获成本高，因此从重从密征税，但如今随着税制完善，逃漏税现象大减，国家税收增速惊人，密集征收的客观原因早已不复存在。在此期间，重复征税，即对同一纳税主体、同一征税对象或具有相同经济渊源的税基多次征税，不仅直接加重了纳税人的税负，也产生了大量的附加成本。
1994年的税改在中国大规模推广增值税，大大减少了经济活动中的重复征税。但这次改革并不彻底，在很多领域保留了营业税，而且也没有将所得税纳入增值税的体系中来考虑，使得重复征税仍然很严重。营业税与增值税的重复征收，小额纳税人制度的存在以及所得税的重复征收，都导致了税种的重复征收。尽管近年来已有不少改进，但问题依然严重，由此产生的不必要的税收成本，也难以估量。
税务部门人员支出、办公用房、超编制小车、招待费等支出均严重超标
2008年8月国家审计署署长刘家义在《关于2007年度中央预算执行和其他财政收支的审计工作报告》中提到，审计署对18个省（市）税务部门征税成本开展了审计调查，重点抽查了省、市、县三级236个税务局。报告显示，各地税务局主要存在着四种问题——一是人员支出水平较高。2006年，18个省（市）税务部门人员支出人均5.83万元，抽查的236个税务局人员支出人均9.06万元。二是办公用房面积超标。抽查部分税务局，超标面积占58%。三是无编制和超编制购置小汽车。抽查已实施或参照实施车辆编制管理的162个税务局中，有90个税务局超编制购置小汽车。四是招待费、会议费、培训费和出国费控制不够严格。抽查的236个税务局2006年支出达10.55亿元，处于较高水平。
为这个征税成本过高而直接提供论据的是，2011年，浙江省国税局花271万元购豪华游艇征税。而国税系统公布的“三公经费”情况显示，2010年“三公经费”为216631.70万元。其中，因公出国费1420.93万元、公车费148623.60万元、公务接待费66587.15万元。这也是当时公开的“三公经费”中数额最大的部门。
结语：税收制度的四项原则：公平、明确、便利、节约。——亚当•斯密《国富论》，1776年。（出品：网易新闻另一面 编辑：林航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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